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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珞珈:向科学管理要效益——《国医杂志》

2023 年 3 月 14 日

本刊记者  郭海英  《国医》2010年1-2月第2期

  “登高望远,不啻壮怀激烈;乘舟泛海,时起心潮逐浪。” 北京望京医院院长陈珞珈在多年的职业生涯感悟中,存下的是这样一种胸襟、视野与力量。
  骨子里的勤奋
生于1953年的陈珞珈崇尚并信奉“吃苦、勤奋、勤学”。年少时,在同龄人还在父母的庇佑下撒娇的时候,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让他走上一条洒满泪水与汗水的道路。
陈珞珈的父亲是武汉市武昌一个很有名的中医,因在旧社会开了两家中药铺,文化大革命的洪流袭击把陈家一夜间打成“反动资本家”,抄家游斗,其父长时间被关进“五不准学习班”,从此陈珞珈便开始了另一种生活。由于生活无着,母亲患肺心病重病缠身,他虽小却想尽各种方法来糊口度日:从家对面的武昌机械厂外堆积如山的废焦炭煤灰场上拣煤渣,作为家里烧饭的燃料,手被焦炭划开很多小血口子;到大东门的武昌蔬菜站拣人家扔下来的菜叶帮子,做菜吃;到长江大桥和汉水桥给板车拉上两里路长的陡坡;到武昌火车站木柴货场拣树皮,到建筑队做泥瓦小工……生活的艰辛伴随了陈珞珈的少年时代,也让他从小就开始认识人生,认识社会,并立志发奋。
到了青年时代,“应学的知识因校门紧闭而无法问津,已学的知识悄然逝去”。为了生存,“冰棒、冰棒┅┅”,陈珞珈终日叫卖于武昌的街头巷尾,奔跑在南方40多度的烈日酷暑之下,由于贫血和中暑,好几次晕倒在马路边。随之而来的上山下乡大潮又将他抛到湖北省钟祥县的山乡,五年栉风沐雨,含辛茹苦,油灯下的攻书,田埂上的捧读,他在黑土地里上完了一所令他终生难忘的社会大学。
一生辛酸泪,谁解其中味?陈珞珈从湖北省中医药专科学校毕业了,此后十年磨一剑,到荆州地区人民医院当医生、又调任湖北省卫生厅处长、再调至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任副司长、最后于2003年底调任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院长工作至今,50多年的风雨路,陈珞珈的人生轨迹续写着一部故事,也历练出一种胸襟、视野与力量。
由于特殊的人生经历,陈珞珈对做人很有体味。在他看来,有作为的人应具备以下素质:其一,“志当存高远”,而不能志大才疏、心雄手拙或有志不行。其二,锲而不舍,终生不辍。勤学必须惜时如金,“君莫怨东风,东风正怨侬”,没有真才实学难以实现较高目标。其三,工作上要勤奋、勤劳、勤快,要有一种强烈的事业心、奋斗欲、竞争意识与吃苦耐劳品质。其四,要长期自我培养与磨炼,具有较高的思想修养、精神境界与良好的心理素质,这样的人才能心胸广、韧性强,适应面宽,后劲大,层次高。事实上,也正是这样的一种人生经历和对事业追求的深昧,奠定了陈珞珈在医院管理工作中的开放思想和严谨作风。
  彰显管理思想
公立医院在计划经济的襁褓温室中诞生并长大,他们对汹涌而来的市场经济大潮有些心悚头懵,观念的换位像缓效剂那样来得迟缓。在无情的市场经济竞争之下,公立医院要怎样去应对市场角逐,避开不利的因素找到自身发展的契机,在市场竞争中抓住机遇做出效益?陈珞珈院长有其独到的见解。
  《国医》:您具有独特的管理风格,对望京医院倾心、倾力,是怎样对医院“对症下药”进行管理的?
陈珞珈:当前影响和制约医院发展的桎梏,一个是公立医院的体制问题,这不是我们院长能够解决的。二是医院的观念问题,不少医院还抱着计划经济年代的观念和模式不放,天天在那里等靠要,要不来经费就怨天尤人。三是自己医院的定位和发展思路问题。思路决定出路,差之毫厘,谬之千里。我们望京医院这几年坚持发展,解放思想,定位准,思路对,所以走上了一条快速发展之路。
这几年望京医院盖了四栋楼,新增业务用房4万平方米,买了包括核磁、CT在内几千万元的医疗设备。除一部分是国家投资外,主要靠医院从发展中自筹。目前我们病床使用率从2003年的67%提高到2009年的97%,日门诊量从800人次增加到3500人次,出院病人也在当初的4000例提高到12000例,医院从工作量、患者的满意度、社会效益、政府的认可等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其次,我们医院党政一把手和班子比较团结,大家都很尽力,这对医院的发展至关重要,司令部如果各执已见,这个仗就没法打了。
  《国医》:在您的医院管理工作中,注重队伍建设和人才培养,为医院发展壮大增添了活力和注入生机。
陈珞珈:中医医院能不能在竞争中生存、在发展中壮大,重要因素在人才。发现人才、培养人才、重用人才、引进人才是我们医院的用人之道。
第一,加强科室建设,注重队伍建设与人才培养。按需求择人、用人。近年来望京医院以科室建设为龙头,建立起了一支以中年骨干为主的,掌握中医药基础理论和临床技能、有较丰富的临床与科室管理实践经验的学科带头人和科主任、护士长。我们还用多种措施引进了15位科主任,填补和加强了相关科室,医院的整体实力大大加强。
第二,用强有力的措施培养人才。我们制定了青年优秀人才培养办法,有专门的条件,实行全院青年人自己报名,专家评审,班子审批,选拔了15个人作为优秀青年人才,两年内给你三万元的经费,医院出钱、个人进修,到各大知名医院去考察学习,参加各种学术活动,但你必须引进新的技术来,而且项目结束时要评估验收。过去下达的科室外出进修任务有的人因为进修没有奖金而不去,医院就给外出进修医生每人每月发1千元补助。今年又要启动对科主任、护士长和学科带头人的重点培养项目。医院尽量做到学以致用、人尽其才、技尽其用。
第三,用医院的强劲发展凝聚人心,靠职工的积极性持续发展,用科学完善的成本核算和分配机制来调动和激励职工的劳动热情,坚持“九牛上坡人人出力”,努力去做“能者上,平者让,庸者下”的事情,公平竞争,优胜劣汰,激发员工的活力和潜质,并且领导班子要以身作则、发挥带动作用。
《国医》:在医疗资源相对集中、三甲医院林立的北京市场,您是如何发挥望京医院的中医优势和特色,使其保持良性循环的?
陈珞珈:中医特色是一个过程,它永远存在于中医医院的整体管理过程中,院长和书记要有思路、有策略地做好这方面的工作:
首先,院长的观念要正确,中医院不排斥西医,但中医的特色和优势是中医院的生命力和竞争力。第二,要办出中医的特色和优势,必须靠中医药人员,中医药人员必须是医院的主体。望京医院始终坚持这一点。全国中医院内中医药人员只占医药人员的46%,但望京医院的中医药人员占70%,中医药人员如果成了少数派,中医院怎么可能有中医特色和优势?第三,医院在业务建设方面要加大力度和投入去抓中医专科专病建设,这是切入口,也是增长点。望京医院重点专科骨科的形成,是靠两三代老专家的不断传承才得以形成了较大的影响和名气的。当它拥有知名度之后,我们更要培育它、打造它、扩大它,发挥它的特色优势,没有最好,只有更好。我们还不断培养新的重点学科,如风湿、急诊、肾病等。第四,光医疗难以持久,没有后劲,中医科研与教育也要并驾齐驱。
另外,院长要左手抓日常管理,右手抓新的增长点,左手是惯性运行,右手是调度运行。我们每月、每季度、每年,都会推出一些新的业务增长点,例如门诊量的扩大、新病区的开设、基础设施、对病人的优质服务等。2009年,3.2万平方米门诊楼的投入使用是我们的一个增长点;另外我们还装修新建了体检中心,建立起VIP病房,同时准备建成一个北京中医院里最大的康复中心,这些都是医院发展中的新的增长点。
  《国医》:您如何利用“成本核算”这个杠杆,使望京医院效率大大提高的?
陈珞珈:可持续发展是一个永恒的主题。医院要发展、且要形成良性化的可持续发展,而成本核算和绩效考核是十分重要的,否则工作效率和经济效益、社会效益从哪里来?
成本核算和绩效考核的内容很多,最主要的是对各科室产出的服务既要定性,也要定量,既要考核,也要纳入成本核算与职工分配,让管理出效益。既要开源增收,也要节约降耗,节流也是创造财富。望京医院2006年新盖了1万多平方米的楼房以后,每个月的水电费却减少了很多,为什么呢?因为给每个病区都装上了电表,全部都要进行成本核算,这样就不是院长去管医院,而是每个病区的主任、护士长都在管理医院。同时,医院的经济效益好了,医院发展就有了相当的机动财力,我们又建立起设备建设滚动基金,将设备8年折旧改为4年折旧,通过成本核算与加快设备折旧,医院的医疗设备购置与更新大大加强,为医院创造了更大的两个效益。
  智有涯,而学无涯
望京医院在陈珞珈院长为首的班子率领下,以中医特色为先导、把发展作为第一要务,两手抓、双向运行,为望京医院创造了累累硕果。“智有涯,而学无涯,医院管理的学习与探索是没有止境的,要学管理理论、学管理技术,还要学习兄弟医院很多好的做法,才能不断进步与壮大。”陈珞珈表示。
他同时强调,望京医院这几年的发展虽然迅速,但有些方面和兄弟医院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。例如,相对于北京广安门医院、市中医院和西苑医院来说,望京医院是一家仅有12年历史的新型中医院,著名老专家远没有他们多,而且在医疗设备方面差距不小,管理方面仍然要向他们好好学习。
市场竞争是无情的,尤其医改以后,医疗市场的竞争更异常剧烈,中医院应该如何应对中国医疗市场正在发生的巨变?
陈珞珈指出:其一,从办院方向讲,高举中医特色的大旗,做实而不是空喊中医特色。其二,管理模式要追求人均效益、效率,不盲目追求业务总量和收入总量。一个医院的产出业务总量看不出医院的水平,相同产出总量的医院,如果职工数量不同的话,用人均一除,其人均的门诊人次、每床位的出院病人以及每位职工的年业务收入量都会大相径庭,所以评价医院不能盲目地看总量,而是要在总量提高的同时更要注重水平和效率。其三,市场不同情眼泪,竞争不照顾弱者。

  “在困境中坚持,有定力者胜;在坚持中发展,有毅力者兴;在发展中壮大,睿智谦虚者强。”陈珞珈院长一直坚持这样坚韧低调的做人做事品格,也在医院管理中不断这样告诫自己。陈珞珈如是说,也在如是做着。(本刊见习记者勒继男对本文亦有贡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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